“经过加工或导演的照片我没有兴趣……相机是素描本,直觉与自发性反应的工具,是我对疑问与决定同时发生的瞬间驾奴。为了赋予影像意义,摄影者必须感觉得到自己有涉入取景器中获取事物……摄影者需凭借极为精简的方法才能达到表现上的单纯……必须永远秉持对被摄者与对自己的最大尊重!”
――亨利卡蒂埃?布列松(HenriCartier-Bresson)
亨利.卡蒂埃-布列松(HENRI CARTIER-BRESSON)是享誉国际的摄影大师、二十世纪世界纪实摄影之父。1908年出生于法国,2004年8月2日逝世于法国西南部的家中,享年95岁。布列松毕生用他小巧的、35毫米的莱卡照相机走遍全世界,见证了20世纪所有的重大事件,从西班牙内战到德国占领法国、印度的分裂、中国革命、1968年法国学生的起义,他的"瞬间美学"理论堪称影响了全球的媒体和影像。他创建的Magnum是世界上影响力最大和时间最长的摄影机构。
2004年8月2日,布列松走了。这位老人想清静地离开人世。一如在生前,他不愿意被喧嚣的人群追逐,不愿意被拍照。他的葬礼仅邀请了50个亲友参加,直到葬礼结束后,法国文化部才正式公布了他的死讯。法国总统希拉克说;“布列松的死使法国失去了一位天才的摄影家,一位真正的大师,一个他那一代中最杰出的艺术家。”布列松一生为人们留下了700万张照片,这一数量惊人的作品中又包含了大量为世人所熟悉的杰作。

布列松本人留下的照片少之又少,这张正面的照片更是非常珍贵。
接下来,就好好欣赏这位已故大师的独特视角吧。

这张照片的题材并不重大,但却是布列松的一幅脍炙人口的名作。表现一个男孩:两只手里,各抱一个大酒瓶,踌躇满志的走回家去,好象完成了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。照片中的人物,情绪十分自然真实,显示出布列松熟练的抓拍功夫。抓拍是布列松一生所坚持的基本手段。他从来不去干涉他的拍摄对象

1932年才开始拿起相机拍照。这是一张早期的代表作。斯维勒是西班牙的一个小镇,画面里一个撑着双拐的残疾儿童,他后面正在嬉戏的孩子们对此有不同反映。其中一个坏小子甚至要想恶作剧,被另一个孩子抱住。照片拍摄得十分生动,画面结构也相当严谨完整。

这张照片是布列松抓拍艺术中代表性名作。在前景中跳跃的男子,其身影恰好跟背后招贴广告中跳跃女郎相似,一前一后,互相呼应,相映成趣。这个拍摄瞬间,也就是布列松心目中的“决定性的瞬间”。

广角镜头取景范围大,景深大,可把远近景物全都纳入清晰范围之中。但焦距太短的广角镜头往往过分夸张前景,产生歪曲和变形。因此,布列松经常采用28毫米的广角镜头。这张为法国著名画家马蒂斯拍摄的照片,反映出画家对鸽子的喜爱,表现出一种独特的个性。

两个男子,一个在布幕的缝隙中偷看街头演出,另一个警惕地扫瞄着周围的情况,以免被人抓住而引起麻烦。照片的精彩部分是这个男子那种特别的眼神。布列松有时被列入“专在街头巷尾抓拍的摄影家”行列,他善于在平常的日常生活中挖掘出不平凡的照片。

1936年,英国乔治六世举行加冕典礼,世界各国的摄影记者,闻风而至的全国记者,大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富丽堂皇的仪仗队上。布列松却与众不同,他还注意到马路上的芸芸众生。躺在报纸堆里入睡的人物,由于深夜出来“占座”,熬得又困又累,等到仪仗队过来时,他却已经支持不住,进入梦乡……别具慧眼,旁敲侧击,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挖掘富有情趣的镜头,是布列松所特有的风格。

纽约。在美国,几乎每一家公司的经理和老板都离不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,这张照片之妙,是妙在瞬间的抓取上。观众看不见女秘书的容貌和身影,只能看到一只高跟鞋的脚。这就避免了直露,提高了作品的内涵和视觉趣味。

雕塑家贾柯米蒂(1961)。布列松拍摄人物时,经常喜欢在他们的动作过程中下手。这张意大利现代派雕塑家贾柯朱蒂的照片,就是在他们搬运雕像时抓拍下来的。抓拍的时机,恰好是贾柯米蒂处于两个塑像之间,而且举步前行的姿态又与前景中塑像的身姿有某些相似之处。

柏林墙边(1962) 。在东西柏林交界处,布列松抓到了这样一个发人遐想、引人深思的镜头。双手持拐而行的残疾者,暗示出以前发生过的战争;荷枪的卫兵,又反映出了持续着的对立。再加上阴雨天气的灰暗影调,使得画面有一种低沉的气氛。布列松经常强调观察,他说:“重要的是观察。摄影,是在很短的时间里,敏捷的表现出最重要的部分。”

柏林墙边(1963) 。德国柏林东西分别占领十六年后,东柏林方面于1961年8月12日至13日工资突击建功立业立起柏林墙,其目的是防止西方的渗透和干扰。布列松的这个镜头,表现三个柏林人站在一个高台上,观看墙那边的情景。

此照之所摄,是60年代美国好莱坞著名女明星玛丽莲?梦露。虽然布列松是在梦露不经意时抓拍了此照,但从这一凝固的瞬间里,还是抓住了模特的天生丽质和娴雅风度。

国庆日。美国国庆日,这位老太太准备在自己家悬挂国旗来庆祝这一节日,可惜她家的旗杆断了。没有办法,她就把国旗被在身上。她说:“在我心中不能没有这面国旗。“这时,布列松迅速地拍下了这张照片。

美国模范监狱所见(1975) 。瘦削的腿脚和手臂竞能从狭窄的铁栅缝里伸出。怒吼的嘴巴隐约可见,这所“模范监狱”究竟“模范”到了什么程度,也就可想而知。布列松善于在日常生活的场景里发现隐藏着的问题和内在矛盾。他说:“摄影,意味着在若干分之一秒的时间里,同时认识出现象的本质,又能快速地把有含意的形式,严密地组合起来。这是一种使自己的头脑、眼睛、心灵同时集中在同一个轴心上的活动。”

坟场中的热恋(1978)。一方面是一代又一代的死亡;另一方面又是一代又一代的生息繁衍。这张照以生与死强烈的对比,震撼着观众的心灵。小小的一个画面里,凝聚着人类永远说不清讲不完的故事,这会引发出多少联想和感慨。而这,正是布列松作品的与众不同,特别耐人寻味的地方。

田野

1980年,一位中国客人到巴黎访问布列松,要求为这位72岁高龄的摄影大师拍摄照片,布列松没有同意,但把这张照片送给他的客人。画中的形象,是布列松在落地窗帘后面持笔作画。此照表示:晚年的布列松已退出摄影圈。他不抛头露面,只想以绘画自娱,度此余生,此幅为布列松妻子所拍。

苦难的眼睛(1948,南京) 。1948年冬至1949年春,布列松先后采访了中国的北平、南京、上海等城市,这张愁容满面的男孩子照片,是在南京市民买米的队伍中抓拍下来折,照片揭示了中国人民的悲惨和苦难。布列松是一位善于思考的摄影家。著名的美国杂志摄影家协会主席B?格林曾说:“看上去,布列松的摄影好像是漫不经心随手拈来。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。”

轧金子(1949,上海) 。此照片摄于四十年代的上海。剧照的通货膨胀使百姓手中的纸币几乎成为废纸。为此人们疯狂地挤在银行门口,企图兑换一点较可靠的黄金。上海人称之为“轧金子”。

北京(1958) 。1958年,布列松曾再次来华摄影采访。在一个科技展览会里,一群观众,好奇而又精神专注地观看着电视图象,布列松不动声色地拍下了当时的真情实景。照片中人们的精神状态与前一幅的愁苦面容截然不同,有鲜明的反差。他说:“我感到最大的愉快,就是别人看了我的作品而感到真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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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8年至1949年,布列松在中国行走了一年,其中有6个月是在国 民党垮台之前,6个月在新中国诞生之初,客观地记录了当时中国在变革中的历史瞬间,揭示了中国人民的悲惨和苦难。本帖图片均出自布列松于1955年出版的《两个中国》(From One China to the Other)。
一、北平
1948年12月的北平已经处于重重包围之中,在布列松的镜头里,
表现最多的是围城内百姓的生活习惯并未改变,人们还保持着一种平静的心态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城外被解放军包围。
国民党召集的10000名新兵站在皇宫的院子里等待命令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不知所措的老人在这群国民党征召的新兵中寻找自己的儿子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不知所措的老人在这群国民党征召的新兵中寻找自己的儿子,
右侧是摄影师布列松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清晨薄雾中的紫禁城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紫禁城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大清最后的太监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右侧的是从前皇宫里的太监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城内正在乞讨的难民母子。

1948年12月,北平的茶馆。

1948年12月,北京太庙,晨练的人们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磨光加工缅甸翡翠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街头古董店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街上敲打手锣招待生意的盲人算命先生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贩卖香烟和花生的小贩。

门里门外。门里坐着富态的老板,门外石阶上坐着辛劳一天的雇工,在吃着窝头、咸菜、小米粥――当时北京劳动者最普遍的一日三餐。不同的人物身份和境遇鲜明而突出,足见布列松的抓拍功力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相互问候的商人和顾客。
尽管城市已经被包围,但市民都保持了一个平静的心态。

1948年12月,北平,街头买卖银元的投机者。

1948年12月,北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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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南京

1949年4月,南京,国民党统治的最后日子里,学生们张贴的宣传单。

1949年4月,南京解放前,国民党统治的最后日子里,来到南京的军阀马鸿逵。

1949年4月,南京,怀抱孩子难民。

1949年4月,南京,采集莲藕的乡下农夫坐在老城墙下。

1949年4月,南京,带着家庭的财产外出逃亡的军官,背景是数千内战难民的临时住处。

1949年4月,南京,在市民的关注下首批进城的解放军士兵。
由于解放军的纪律要求不拿群众一针一线,
所以这些士兵背着所有的生活用品。

1949年4月,南京,首批进城的解放军士兵席地休息,旁边挤满了围观的市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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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上海
1948年12月-1949年1月,上海,等待离开城市的政府官员。

1949年,上海,饱受饥饿的人们哄抢米店。

1949年,上海,推车过桥的苦力。

1948年12月-1949年1月,上海,苏州河里堵塞的小船。

1948年12月-1949年1月,上海,被包围的上海,苏州河的运输完全中断。

1948年12月-1949年1月,上海,穷人撕开码头上的棉包。
很多人在内战的最后一个冬天饿死或冻死。

1948年12月-1949年1月,上海抢购黄金风潮,由于纸币贬值,国民党决定每人可以兑换40克黄金,
12月消息传出,数以千计的人们排队等待,有十人拥挤致死。

1949年,上海,慈善机构里需要救助的儿童。

1949年,上海南京路,欢迎解放军的游行队伍

1949年,上海,兵营阴凉处的解放军士兵。

1949年6月,上海,为庆祝城市解放,电车上悬挂的领袖像

1949年6月,上海,集会上的朱德肖像。

1949年8月1日,上海,庆祝游行。

1949年8月1日,上海,游行的工会代表手拿新发行的纸币。

1949年8月1日,上海,反对黑市示威游行的学生们。

1949年,上海,正在游行的大学生们。

1949年,上海,政治集会。

1949年,上海,标语上写着“反对官僚资本、封建主义、帝国主义”。

1949年8月7日,上海,在胜利庆典大会上讲话的陈毅。

1949年,上海,携带着零用钱上下班的富人。

1949年,上海,午餐时间。

1949年,上海,路边图书馆。

1949年,上海,贪看小画书的儿童。

1949年,上海,位于Nan-tao的画店。(Nan-tao为何处?)

1949年,上海,Nan-tao庙里睡着的守卫。(不能确定士兵属于哪一方)

1949年,上海,广告牌下的士兵。
其它城市

1949年,杭州,人行道上的流浪汉。

1949年,杭州,国民党统治的最后混乱的日子里,
小孩用绳子牵着自己的盲人父亲在街上乞讨。

1949年,香港,《华商报》号外,
两条消息:华南解放,政治协商会议准备起草新宪法。

1950年1月22日,美国《纽约时报》的封面,
图片取自布列松1949年拍摄的上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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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在拍摄的时候,我总是闭着一只眼睛,我用这只眼睛观察自己的心灵;我又总是睁着一只眼睛,我用这只眼睛观察整个世界。"
……亨利?卡蒂埃-布列松
布列松鄙视摆拍,认为那是匠人所为,拍出来的照片只有做作的完美,只是一张"木然的、死的照片",不仅自欺而且欺人。他拒绝使用新款的相机和彩色胶片,也拒绝时用闪光灯这样简单的辅助工具,而是一生守护着改变他人生命运的莱卡相机,只用黑白胶片,把技术性的技巧降到最低。他钟情街道,崇尚旅行,喜欢捕捉每个城市那些平常街道上的瞬间场景,真实地反映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冷暖人生。
2004年8月3日,被誉为“新闻摄影之父”的法国摄影大师亨利?卡蒂埃?布列松在法国吕贝隆小镇的家中逝世,享年96岁。当日,布列松家人和布列松创办的马格南图片社发表声明,透露了布列松逝世的消息。声明还说,他们当日为这位世界级的大师举办了一个小型的、安静的葬礼。
布列松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摄影师,他用手中的莱卡相机记录了上个世纪众多历史事件无数的“决定性瞬间”。英国《卫报》称,作为一名摄影记者,布列松有令人惊异的新闻触觉,总是在正确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,纪录全球的重大事件,如西班牙内战、墨西哥内战、德国二战攻陷法国、印度独立运动、后斯大林时代的前苏联和中国革命等。
《纽约时报》称,布列松能深深地理解摄影对象,似乎能在任何处境中站在摄影对象的角度上,感受、体验并记录他们心中的喜悦与悲凄。在做摄影记者的近三十年时间里,布列松拍摄了近70万幅黑白照片,其中大量作品被誉为经典,录入到无数摄影教材和新闻摄影教材中,如二战中疗伤的玛蒂西、站立在林荫道中的存在主义大师萨特、遇刺前的印度圣雄甘地……这些作品成为肖像摄影中永恒的经典。并且,他和好友于1947年创办的马格南图片社也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图片社,他们的工作掀起了摄影和新闻摄影的革命,最终使得摄影这种“低级职业”变成了一门风靡全球的高尚艺术。
作为闻名全球的摄影大师,布列松的固执是出了名的。他坚持全手动拍摄,只使用德国产的莱卡35毫米相机,拒绝一切有自动拍摄功能的照相机,从不使用广角镜头,也从不裁减自己的摄影作品。
不过,尽管他提升了摄影的地位,但布列松自己似乎并没有将摄影当成真正的艺术。晚年的布列松放下了手中的莱卡相机――尽管他早年曾称它是“我延伸的眼睛”,重新拾起了少年时代的第一爱好――绘画,这位超一流的摄影大师从此经常坐在巴黎的各个画廊里,像个学生一样临摹他喜欢的绘画作品。对此,布列松解释说:“它(摄影)是一个机械、呆板的东西。”
著名音乐家尼古拉斯?纳波科夫形容说,布列松身材高大、修长,穿着朴素但很有法国派头,有一头“金黄色偏粉红色的头发”,总是带着“轻微的嘲笑的神情”,眼睛“像标枪一样敏锐而清澈”。老年的布列松皈依了佛教,仍然保持孩子般的天真。
在行事风格上,布列松非常低调,法国达达派画家德加曾形容布列松说“闻名,但不为人知”。布列松喜欢这句评论。在接受牛津大学的名誉学位时,作为“新闻摄影之父”的布列松却拒绝让任何摄影记者出现在现场。去美国旅行时,他常采用化名“汉克?卡特”,为的是不引起人的注意。
布列松坚持说:“我不是一个演员。‘名人’是什么东西?我认为自己是一名工匠。”他拒绝将自己看成特殊的人,也拒绝大师的称号,因为“任何心灵敏感的人都有艺术家的潜质。但敏感之外,必须专心”。
在摄影上,他提出了许多独创性的观点,最著名的当属“决定性瞬间”,这是他在1952年出版的摄影作品集的书名。他解释说,所谓“决定性瞬间”,就是“当一个事件展现它的意义时,(摄影师)在片刻认识到这一点,同时严格地组织形式并准确地将它表达出来”。
摄影师们常常感叹,布列松总能轻松地捕捉别人都看不到的画面。但同时,布列松又是一个极其冷静的摄影师,他感受到重大事件中震撼人心的力量,但他不会狂热地陷入事件之中不能自拔。他的朋友回忆说,1968年巴黎学生起义进入高潮之时,布列松仍以每小时四张照片的速度进行拍摄,而不是像其他摄影记者那样在这种狂热的场面下狂按快门。
1908年8 月22日,亨利?卡蒂埃?布列松出生在巴黎郊外的珊特露普。他的家族是法国的豪门,刺杀法国大革命中雅各宾派领袖马拉的女刺客夏洛特?科黛就是他的先人。布列松的父亲是著名的纺织品制造商,当时几乎每一个法国人的家里都有布列松家族的丝线,他母亲的家族是棉花种植主,在诺曼底拥有大片的土地,布列松的童年就在那里度过。
不过,尽管家境豪富,但布列松父母却一直节俭持家,以至于小布列松一度认为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。少年时代,布列松广泛涉猎名家著作,读过普鲁斯特、陀斯妥耶夫斯基、尼采、罗曼?罗兰等人的著作,最终因为叔本华的著作对东方哲学产生极大兴趣。晚年皈依佛教的布列松说:“它(东方哲学)对我产生了巨大影响,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基督教徒。”
读初中的时候,他接触到了马丁?穆卡西的几张摄影作品。小布列松被震撼了,“我问自己‘这是怎么做到的?’……我对自己说‘现在,有些事情可以做了’。”
不过,摄影并没有成为布列松的“初恋”。他的叔叔是一名画家,他的父亲也把画画当成业余爱好,布列松晚年时还保留着他曾祖父的画作,布列松最终也没有逃脱“家族病”,爱上了绘画。15岁时,布列松经常出入巴黎各个画派大师们聚集的酒吧、画廊、沙龙,并深受超现实主义画派的影响。19岁时,他开始和一个立体派画家安德列?洛特学绘画,并从洛特那里学到了“关于摄影的一切”。
1928年,中学未毕业的布列松直接去了英国剑桥大学学习文学和艺术。1930年,他进入了法国陆军。离开军队后,想畅游世界的布列松带着一部布朗尼相机去了非洲猎捕野猪和羚羊。交替使用枪支和相机让布列松形成了独特的摄影理念。
布列松说,两个shooting(射击和摄影的英文)是一回事,都是“踮起脚尖,小心靠近――哪怕目标是一个静物……还要有天鹅绒般光滑的手,老鹰一样的眼睛――这是我们(摄影师)应该有的全部”
他还说:“我热爱摄影,它就像打猎。但一些猎人是草食动物――这就是我与摄影的关系。”这也成了他讨厌后来问世的自动相机的理由,他说用自动相机拍照片“就像用机关枪扫射鹌鹑”。
因为感染黑热病,布列松险些死在非洲,是一名非洲巫师让他恢复了意识。当时,在高烧状态中,他寄了一个明信片给祖父,要求他在诺曼底给自己准备一块墓地。不过,他叔叔回信说:“你祖父发现(坟地)太贵了,最好你还是先回来。”
1931年,回到法国的布列松身体复原,并得到了一部莱卡,这部相机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快乐,他称之为“我的延伸的眼睛”。他回忆说:“我整天在街上游逛,非常兴奋,准备随时‘偷袭’,‘捕捉’生活……我热切地希望从一幅照片的范围内认识世界的本质……一些情景在我的双眼前豁然展开。”
在30年代,布列松一直带着这部莱卡相机畅游世界。1933年,他在马德里举行了首次摄影作品展览,1934年和1935年又分别在墨西哥和纽约举办了摄影展。不过,当时的摄影界并不认可他的作品,展览很冷清。
1936年春,布列松结束了流浪般的摄影生活,参加了巴黎新闻社招聘考试,但没有被录取。心情郁闷的布列松去一家咖啡馆消遣。在那里,他遇到了落榜的一些人。其中一个矮个子男人自我介绍说:“我是匈牙利的卡帕”,“我嘛,叫西摩,我讨厌考试”,另一个男人津津有味地喝着葡萄酒接上去说。
从此,这几个人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。这些彼此欣赏的摄影师后来都成为闻名世界的大师,他们1947年联手创办了马格南图片社,它成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图片社,并掀起了新闻摄影的革命。
1937年,他和第一任妻子、爪哇舞女拉娜?摩海尼结婚。布列松回忆说,1932年,一位亚洲的算命先生对他说过:“我会娶一个不是印度人,不是中国人,但也不是白人的女人。1937年,我娶了一名爪哇女人。这个算命先生还告诉我,这次婚姻有麻烦,我老了后会娶一个比我更年轻的,直到那时我才会找到幸福。”
事情也是这样发展的。30年后,布列松和摩海尼离婚。1970年,他娶了女摄影师马丁?弗兰克,两人携手度过了一生。
1940年,布列松再次入伍,在法国陆军电影和摄影队当了一名下士,但当年被德军俘虏。俘虏营的生活非常艰苦,但布列松说“对一个有超现实主义思想的年轻的布尔乔亚来说,在采石厂和水泥厂干活是很好的一课”。不过,他可不想在这里一直待下去,他屡次尝试逃跑,两次失败,但第三次终于成功,从而结束了35个的集中营生活。
布列松被德军俘虏的消息传到美国后,他的朋友们都以为布列松会被德国人杀死,于是在纽约准备为他筹办了一次摄影纪念展览。
逃出这一劫后,布列松加入了法国地下抵抗组织,用他的莱卡记录了纳粹铁蹄下的法国。战争结束后,他再次畅游世界。
1948年,布列松去了印度,见到了甘地并为他拍摄。拍摄结束后,他刚离开甘地15分钟,就听见有人惊呼甘地被杀死了。
1954年,斯大林去世后,布列松进入前苏联,从而成为西方第一个进入前苏联的摄影记者。
1966年,58岁的布列松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:他离开了一手创办的马格南图片社。人们无法理解这位世界级摄影大师为什么放下他手中的莱卡,布列松对此回答说:“我想做更多的事情,我已经在马格南图片社多待了两年,这太长了。”
他想做什么呢?人们很快就发现了答案:布列松带着一个小小的绘画板,就像少年时学绘画那样,常常出现在巴黎的画廊中,认真地临摹他喜欢的绘画。布列松偶然还会拿起他的莱卡,但次数越来越少了。
布列松说,绘画需要思考,而摄影靠的是直觉。他强调“绘画和摄影并没有什么分别”,但又说“摄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职业,同时仍然是一个现代化的东西”。尽管人们更关注他的摄影作品,布列松自己却以自己的画作而自豪。
在95岁生日前,布列松在法国国家图书馆宣布和妻子、女儿共同设立了“亨利?卡蒂埃?布列松基金”,这是法国第一个关于摄影的私人基金。这似乎显示了老人对摄影的感情,但他又表示,他不想再谈论摄影。
这位老人说:“就好像你离婚后又谈论起你的前妻,这有一点下流的味道。”
几年前,布列松在巴黎一个画廊临摹时,他临摹的画作旁就摆着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“玛蒂西”,但专心绘画的老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旁边的人流在欣赏他的作品。有些录像的游客偶尔顺带着将这位老人的身影摄入自己的摄像机,但他们也没想到,自己欣赏的作品旁边,就是那位全球最有名的摄影师。
当他就要离开时,他注意到旁边有一对恋人肩并肩坐在一个长椅上,一个孩子靠在男人的肩膀上。布列松的摄影欲望一下子被点燃起来,他感叹道:“如果去掉这个女人,这就是一幅完美的构图”,同时向她做了一个砍掉的手势。在女人露出困惑的表情时,他惋惜地说“为什么我没有带我的相机?”
接着,他做了一个假想的按快门的动作,就离开了。